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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黎萱！」

婆婆突然从地上爬起来，像一头发疯的母狮，冲过去想要抓住黎萱的头发。

「你这个搅家精！扫把星！都是你！都是你把我们家搅得不得安宁！你给我滚！你现在就给我滚！」

顾川一把推开了她，将黎萱护在身后，他看着自己的母亲，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决绝。

「妈，够了。你闹了这么多年，还嫌不够吗？」

「我闹？是我在闹吗？」婆婆指着自己的儿子，声泪俱下地控诉，「顾川！你为了这个女人，连妈都不要了吗？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养大的吗？你这个不孝子！」

「我没忘。」顾川的声音沙哑而沉重，「但我更没忘，六年前，是谁把怀孕三个月的萱萱推下楼梯，害我们失去了我们第一个孩子！」

这句话，像一颗炸弹，在客厅里轰然炸响。

我震惊地捂住了嘴。

流产？被婆婆推下楼梯？

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她指着顾川，语无伦次地辩解：「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！是她自己没站稳！是她自己摔下去的！」

「你不是故意的？」黎萱转过身，脸上泪痕交错，她的声音都在颤抖，「你指着我的鼻子，骂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，说顾川没本事，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。你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门外推，我求你，求你让我先把鞋穿上，你却一掌把我推下了楼梯！张姨，你敢对天发誓，你不是故意的吗？」

婆婆的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「还有，」顾川的声音里带上了深深的疲惫和失望，「三年前，我出车祸，双肾衰竭，急需换肾。医生说，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率最高。我求你们，求你们救救我。结果呢？」

他的目光扫过他的父母，他的弟弟，他的妹妹。

「爸说，他年纪大了，经不起手术。」

「妈说，她要留着好身体，给顾伟带孙子。」

「顾伟说，他刚升职，不能请长假，影响前途。」

「顾婷说，她怕疼，怕留疤，以后嫁不出去。」

「你们每一个人，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。你们眼睁睁地看着我躺在病床上，一天天衰弱下去，等着我去死！」

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，只剩下顾川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。

「是黎萱，」他的声音哽咽了，「是她，卖了她父母留给她的小公寓，凑齐了手术费。是她，不顾医生的劝阻，坚持把她的一个肾，给了我。」

「爸，妈，」他看着自己的父母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，「我的这条命，是萱萱给的。从我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发过誓，这辈子，我顾川只为她一个人活。谁敢让她受半点委屈，谁就是我的仇人，哪怕那个人是生我养我的父母！」

说完，他拉起黎萱的手，再也不看身后那一张张震惊、羞愧、扭曲的脸，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。

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，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，被这个家庭深不见底的黑暗和自私，拖入了冰冷的深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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