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置安全屋与秘密通道
送走雷震和方默后,顾世钧并未停歇。他在阿城的陪同下,亲自勘察了几处早已物色好的地点。
他们来到法租界边缘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石库门房子。房子位置相对僻静,有个不起眼的后门通往错综复杂的小弄堂。顾世钧用钥匙打开门,里面家具蒙尘,看起来久无人居。
“这里,”顾世钧对阿城说,“储备足够的罐头、药品、饮用水和简单武器。通风口和阁楼要改造一下,作为紧急藏身点。弄堂四通八达,至少有三条不同的路线可以快速撤离到主干道。
接着,他们又去了南市一个临河的货栈。货栈表面经营着正常的粮油生意,但在地下室,顾世钧让人秘密修建了一个夹层,空间不大,却足够隐蔽,必要时可以藏匿数人,甚至有一条暗道通往不远处的河汊,那里常年系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船。
“狡兔三窟,”顾世钧站在货栈二楼的窗口,望着窗外浑浊的河水,对阿城沉声道,“我们要准备的,不止三窟。公司总部、顾公馆、还有我常去的几个俱乐部,都要规划出至少两条以上的紧急撤离路线。每条路线都要反复走过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阿城默默点头,将顾世钧的每一句吩咐都牢记在心。他看着老板冷峻的侧脸,心中充满了敬佩。在大多数人还沉浸在“战争或许不会波及上海”的幻想中时,老板已经像最精密的工程师一样,在为最坏的情况构建着地下的生命线。这些安全屋和秘密通道,看似不起眼,却可能在关键时刻,成为决定生死的转折点。
整个白天,顾世钧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蜘蛛,在上海这张巨大的地图上,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一张属于他自己的、用于应对即将到来的毁灭性风暴的安全网。每一个指令,每一次勘察,都冷静、精确、不带丝毫感情色彩,充分展现了他作为乱世枭雄的远见、冷酷和极强的行动力。
而当夜幕再次降临,他拖着疲惫不堪却精神高度集中的身躯回到顾公馆时,他依然会先走到卧室门口,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熟睡的身影,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洗漱,上床,将她拥入怀中。只有在拥抱她的那一刻,他眼中冰冷的算计才会褪去,换上深沉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眷恋与不舍。他知道,他正在构建的这一切,最终的目的,都是为了能让她,以及更多他在乎的人们,在这场不可避免的劫难中,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。这份沉重的温柔,与他白日的杀伐果断,形成了最极致的反差,也构成了这个乱世男人最复杂、也最动人的内核。
翌日清晨,阳光依旧准时地透过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切割出温暖的光带。卧室内,大红色的喜被下,依萍独自蜷缩着,身边的位置早已空荡,只余下淡淡的雪茄与男性气息混合的味道,证明着顾世钧曾短暂地停留。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才缓缓睁开眼,眸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慵懒与迷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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