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,我好想你。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?”
“你从小到大都舍不得我难过,也舍不得我吃苦。你说别人带我你不放心,所以就算别人说你手心朝上,你也宁愿全职在家照顾我。可是为什么现在你反而抛下我了呢?”
“你总说,我开心了你就开心了,可我现在不开心……”
泪水氤氲了字迹,纸张变得褶皱。
我还记得,那段时间我根本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走出来。
每天一闭上眼,脑子里全都是妈妈的音容笑貌。
醒着的时候,大多都是在流眼泪。
直到后来,哭都哭不出。
思绪收回。
面前的爸爸和我同样落下泪。
泪水砸在了我原来被我眼泪洇湿的地方。
他慌忙伸手用衣袖沾干。
现在的他,和之前的我珍视妈妈留下的东西一样。
开始小心呵护我留下的每一样东西了。
2022年11月5日。
“我每天都想去找妈妈。昨天我问过爸爸,如果我要是也不在了,他会怎么办。”
墨水在句号处晕开,力透纸背。
我想起那天写日记时,我确实一度没办法继续写下去。
“爸爸说,他会去陪我。”
“妈妈,我知道你会尊重我的选择。我想去陪你的话,你一定不会怪我。”
“但你也很爱爸爸,我也爱他。”
“妈妈,我想再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。”
爸爸泣不成声。
“原来,你一直都是在为爸爸活着。”
“是爸爸不好,爸爸让你失望了。”
再往后翻,依旧是我的日常。
我把很多事都写了下来。
就像妈妈还活着时,讲给她听那样。
下一次转折是在半年后。
我确诊抑郁症那天。
“虽然早就预想到了这个结果,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爸爸开口。”
“我没办法告诉他我生病了,不知道他是会理解我,还是觉得我矫情。”
“尤其是这个病,可能这辈子都治不好,可能这辈子都需要吃药。”
“我才十五岁,一辈子太长了。”
“妈妈,我不想拖累爸爸。可活着真的好痛苦啊。”
我想起医生看向我时的眼神。
啧啧着摇头。
“现在的小孩,主意怎么都那么大。”
但我真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。
好像失去妈妈的那天开始。
我就必须长成一个大人了。
我没理会她的态度。
只是急切的,想要得知我关心的结果。
“所以……我真的……得病了吗?”
医生看着我的检测报告反问。
“你觉得呢?你要是不认为自己有病,还来这儿做什么?”
语气淡漠,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乎。
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了。
什么医生,什么治疗,都是假的。
现实中哪儿有那么多心里疏导。
对于人家来说,这只是工作。
我鼓足勇气想要自救。
却没人能接得住我。
没有人能救得了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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